伍宇烈 x 葉詠詩 《拉威爾 1875 vs. 拉威爾 2012》

繼史達拉汶斯基《士兵的故事》之後,伍宇烈與葉詠詩合作無間。今次的《拉威爾 1875 vs. 拉威爾 2012》,就是最大型的新嘗試。

伍宇烈 x 葉詠詩  《拉威爾 1875 vs. 拉威爾 2012》

文:胡銘堯

伍宇烈說愛上拉威爾,是少年時代的事。「他不像我們平時學芭蕾舞的音樂般有規矩的節奏。但他又不像史達拉汶斯基般複雜,甚至是難以想像。拉威爾介乎這兩者中間,有很多可愛的音樂。」伍宇烈說着,似乎腦海中縈繞着拉威爾的好些調子。「還有他的東方味道。全場音樂會都以拉威爾音樂為主,可能性實在太多太多。」

數跨界製作的可塑性,葉詠詩音樂上說史達拉汶斯基後,應該就是拉威爾。「拉威爾有很多作品,為大樂團、小樂團寫的,獨奏的一應俱全。以香港小交響樂團的編制而言,適合演的不少。而且,他是管弦樂的配器大師,除了讓樂團整體聲音耳目一新外,更突出個不同樂器,讓樂師都有發揮的機會。」

感受舞台上的時間與空間

訪問之際,整個演出還是在成長階段。「我攪了一系列給樂手的工作坊,因為我們演出要先看看材料,就是每位樂手的特性,所以我很想花時間去觀察、瞭解樂手的特質。」樂手的演出,突破了傳統樂團的框框:樂手在舞台上,無非就是要把樂器奏響。他們每個人身穿黑色的表演服,其實個性並不突出。但是,伍宇烈認為,只要在舞台上的一刻,就是演出;不論是有聲的、無聲的,都是演出的一部份。

「我們試過以遊戲形式,讓身體跟節拍動,或者換位,或者移動,就在八個小節間的音樂裏由左走到右。」伍宇烈說,他希望強化的,是表演者空間感與時間感,然後就是放鬆,在舞台上美麗地把身體呈現。這些舞者的視點,放進樂團樂手上,有一番火花。「之前樂手都很緊張!」葉詠詩說。「後來,樂手都漸漸放鬆了。」樂手一邊顧及演奏,一邊顧及舞台的空間,是很新的嘗試;「一聽到拍子,我們就連步伐都跟着音樂走。但這樣的話,並不是每次都在舞台上很好看。」那是因為這個演出,不是步操樂團吧?「自己心裏有一個活動的節拍,音樂卻有另一個節拍,很是違反演奏者的本能。」

伍宇烈卻在幾個工作坊間,讓每個樂手發揮,他強調,這裏做的,是與樂手建立信任。音樂的演奏者,不是坐定定的背景音樂製造者,而是活生生的舞台表演者。舞台上見到的香港小交響樂團,肯定與別不同。

堤伯肯恩和周書毅:鏡子前後的人

演出的重量級藝術家,還有法國鋼琴家堤伯肯恩 (Cédric Tiberghien) 和台灣舞蹈家周書毅。把他們帶到同一個舞台演出,帶點偶然:堤伯肯恩在較早時應允與小交演出,後來想以拉威爾嘗試新表演意念時,發覺周書毅與堤伯肯恩的樣貌倒有幾分似。「兩人就像鏡子前後站着的人!」伍宇烈說。「他們兩人也有着很深的眼睛,外表上兩人的確很似,但那次巴黎會面後,兩人的感覺,的確像朋友般親切。」周書毅對拉威爾也有很深的感覺。2009 年,年輕的周書毅就是憑舞蹈作品《1875拉威爾與波麗露》(1875 Ravel and Boléro),獲得英國沙德勒之井劇院 (Sadler’s Well) 第一屆全球網路影片比賽首獎,熱潮席捲了台灣和英國。今年初,恰巧周書毅在巴黎演出,伍宇烈特意飛到巴黎,把兩位藝術家拉在一起。「Cédric 很開放,願意嘗試這種新的表演模式。這個搭擋可謂一拍即合。」而這兩位藝術家,就化身作為時光旅行者,穿越現代與二十世紀初的時空,一位以聲音、一位以身體,同時演繹拉威爾。

究竟周書毅、堤伯肯恩和香港小交響樂團,在舞台上一起怎樣呈現拉威爾?經過與每一位樂手和表演者互動,每次綵排、工作坊都有不同可能。個多月的整合和調度,舞台上可能出現的,由 Work in Progress 最終變成藝術品,或許會有無窮驚喜。

對樂手的特別挑戰

那麼,葉詠詩會不會被伍宇烈安排什麼特別角色呢?「我,就當指揮吧!」大家一笑。「對於指揮而言,音樂質素還是放在首位。即使觀眾要閉上眼睛不看舞台,音樂也要有好的質素。」

不過,葉詠詩最後提到一點。「可能你會立即留意到:樂團因着要在舞台上走動的緣故,他們都要背譜演出。」其實,葉詠詩不提的話,筆者還真沒有想到。連譜架都被投閒置散,在樂團而言,倒是新鮮事。「樂手們都各出奇謀!」葉詠詩還驚嘆樂手們背譜方法的創意。「練習時沒有譜架,他們只好把重要的一頁貼在樂手的背上,或者抄些音符在手臂上。」不過,演出時,音符都要載在腦袋。

對於樂手,肯定充滿挑戰。對於喜愛管弦樂音樂的人,這一定是耳目一新的新演出。

文章刊於 2012 年 9 月號《art plus》。閱讀原文:頁一頁二